断章
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;
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。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;
你装饰了别人的梦。
———卞之琳
生活中,我们是一个个个体,又都互为风景,有时,我们即是看风景的人又是被看的风景。生活便是一个多棱镜,任何一面都不足以反影出物件的真实面目,只有通过一条条线,一个个面的不断组合,才能显现出生活的本质。
旁观者凹 北方的深秋总透着些萧瑟。树上的叶子被大风带走,成群结队地铺在马路上,树枝光秃秃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。路上,行人们都匆匆的来去。我一直不喜欢北方的秋与冬,因为寒冷与单调,所以四年前,我选择了南方的一个小城,去追寻秋与冬的绿色,温暖与生机。四年时光匆匆,在一场又一场招聘会的奔波中,我不情愿地回到从小生活的北方小城,通过关系,谋到份稳定的工作,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。
上班的地方离家不远,每天走四趟。所以,每天我会见到她四次。我总是从很远得地方望着她,当她将目光投来时,我又迅速的将头扭向一边,若无其事地走掉。曾经,只那么一次短暂的对视,那目光冷漠中带着一丝倔强与嘲讽。从此,我便再也不敢正视她。她,矮小、黑瘦、驼背,头发灰白凌乱,穿着辨不清底色的肮脏、破烂衣服,经常站在街头巨大的垃圾箱旁。从没见过她乞讨,她有自己的资产―――一辆破烂、巨大的架子车。车上总是满满地装着各种捡来的杂物,架子车的扶手上用破毡遮成一个蓬。当她拖着车子行走时,巨大的车身几乎将她遮挡,从车后看去,望不见拉车的人。下雨天,她便躲在蓬下,默默地注视来往的行人。
从同事们口中,我知道她来这里已经好几年了,但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处,没有人知道她如何度过每一个寒冷的冬季。每次,同事们聊到她,眼中总会闪出异样的光,我想,那便是敬佩吧。
一个下雨的寒冷清晨,我撑着把绿色布伞,没有看到她,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她。或许,她去了别处,或许,她已去了另外的世界。
第二年春季,我再次离开这个从小生活的小城。
旁观者凸 记不清什么时候,我来到了这个小城。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,我拥有了这辆架子车。只记得,它陪着我走了很多地方,从结实到破旧。只觉得现在越来越难拉动它了,每次走动,它都会吱吱呀呀一直响着。白天、晚上,我经常在这条街头的垃圾箱旁度过,因为它里面有足够多可以让我生存下去的东西。每天,除了在垃圾箱,大街上搜寻有用的东西,其余时间,我都会呆呆地蹲在街角,望着来来往往的路人。当遇到怜悯的目光时,我总会本能地用冷漠眼神应答。有时,来往的行人,在我的视野中模糊,我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不再回忆从前,不再抱怨那些人那些事,我必须靠自己生存。
不久前的一场雨,让我注意起她。她撑着把绿伞,迈着无力的步子前行。之后每天四次,我总会看见她,年轻、瘦弱、背微驼,她总是独自一人,脸色苍白,目光无神。我感到,每次她都在注意我,可当我寻找她的目光时,她却总是迅速将头扭向一边。只那么一次短暂的对视,那目光木然中透着哀怨与失落。
不知这是这个深秋下的第几场雨,只觉得异常寒冷,我感到四周越来越黑,突然间,我看见了我的父母,我的丈夫,还有将我抛弃的我依然爱着的孩子们,他们朝我微笑,我慢慢闭上眼睛,睡着了。
后记:
无数个相互交错的旁观者,无数个相互交错的线条构成了世界。十里一长亭,五里一短亭。行色匆匆的人需要不时小憩一下,回望来时路,欣赏一下道旁的风景,关心一下自己生活的环境,这样的世界才会呈现出更多的温情美景和明月好梦。 |